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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願涼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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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態的發展,和齊湛的預料並不完全一樣,他去了武昌府沒多久,皇上便在朝上提起了齊光耀的死因,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問詢。顧廷鶴和孟德昭被先後召進宮,由皇上親自審訊一番後,無罪釋放,而於書立就沒那麽好運,被指認為謀害齊光耀的兇手,投入了大牢。

齊光耀洗刷了冤屈,皇上親頒聖旨,認定他之前所有的罪名都是莫須有,而且官加一等,追封為朝廷一品大員。

最終,太後服罪,太後一黨被連根拔起,皇上終於將所有權力都收歸己有。顧廷鶴和孟德昭本是太後一黨,但念及他們多年兢兢業業,並未出過大錯,皇上放過了他們。

靖安伯是新黨一派,皇上對他諸多滿意,並未加罪,但到底是太後娘家,靖安伯為避是非,更加深居簡出,就連妻子兒女,都不大許他們出門了。

遠在武昌府的齊湛收到這消息,驚訝極了。他驚訝的不是皇上雷厲風行,沒等到他成親就動手了,而是驚訝皇上竟放過了顧廷鶴和孟德昭。莫非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?可是,他們明明就是害死齊光耀的兇手,憑什麽放他們一馬?皇上為什麽沒按照約定的來?齊湛焦急萬分,等齊光耀一遷入祖墳,就趕回了京城。

他回到京城後,馬上去見皇上,皇上與之密談了整整一個時辰。等齊湛出來時,面上波瀾不驚,誰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跟他講了什麽。

孟萋萋本來不相信孟德昭之前講的那些話,但如今虛驚了一場,她反而信了。看來孟德昭跟齊光耀的死真的沒什麽關聯,不然皇上怎會放過他呢?孟萋萋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,高高興興地準備嫁人了。

孟德昭的心情比孟萋萋更陽光燦爛,再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,也沒有再關註過齊湛了。

孟德昭終於有了心情,為孟萋萋認真備嫁。他特意把孟萋萋叫到書房,問她道:“雖然你的親事,不該由你自己操心,任憑父母做主便是,但皇上賜婚,茲事體大,馬虎不得,你若有什麽想法,要求,盡管提出來,不要藏在心裏。”

盡管歷經挫折磨難,結局仍是美好無比?孟萋萋回過神來,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甜蜜,竟生出幾分羞澀來,半垂著頭道:“但憑父親做主。”

孟萋萋是個什麽性子,孟德昭豈有不知道的,見她如此,禁不住笑了:“你繼母眼界有限,挑的嫁妝,只怕是不如你的意,還是你自己掌眼吧。畢竟以後的日子,得你自己過。”

孟德昭的確不願意讓羅氏來準備孟萋萋的嫁妝,她見過的好東西有限,為人又太小氣,萬一準備的嫁妝太丟人,怎麽辦?這可是禦賜的婚姻,馬虎不得的。

孟萋萋應了下來,問道:“爹,於大人……被判了什麽罪?”

孟德昭知道她想知道的是什麽,嘆了口氣,道:“於書立已治死罪,秋後問斬,家也被抄了。不過禍未及九族,他的家人性命無虞。”

“那於家大小姐呢?”孟萋萋又問,“王家還願意履行婚約麽?”

於芳苓在經歷了葉家退親後,於書立又給她尋了一戶人家,姓王,雖然家世不及葉家,但也算是百年大族。

孟德昭想了想,道:“沒聽說王家退親的事,想必百年世家大族,就算再不願意,也做不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情來。你若是放心不下,可以悄悄去看看她,雖說如今人人都怕和於家沾上關系,但我卻不希望我家的人太過於涼薄了。”

父親到底是懂她的。孟萋萋滿心感激,起身福了一福,命備車,上於府去了。

馬車行至於府大門前,孟萋萋挑開車簾,朝外望去,只見門第破敗,石獅缺損,臺階的縫隙裏,竟有野草冒了出來。

這才短短的幾天,於家就成這樣了!孟萋萋心中有說不出的淒涼感覺,下車朝內走去。

內閣幾位官員的府邸,孟萋萋都去過,其中於府是最奢華的一座,大概正因為奢華無比,所以最惹人垂涎,偌大一個院子,被搜得幹幹凈凈,就連院角的幾盆花,都讓人給抱走了。

曾經成群的奴仆,都被遣走了,現在放眼望去,竟找不到人來通報。孟萋萋在空無一人的前院裏站了半天,也沒找著一個下人。就當她準備遣自己的丫鬟進去通報一聲的時候,總算有個小丫鬟從照壁後跑了出來,對她行了個不怎麽標準的福禮,告訴她,於芳苓正在園子裏賞雪。

前幾天是下了場大雪,但前天太陽就出來了,積雪消融,今天應該只剩殘雪了吧?況且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,於芳苓還有心情賞雪?孟萋萋聽了丫鬟的話,反而更擔心於芳苓了,趕緊朝後面的園子去了。

於府的後花園,滿目雕零,看起來比宅院裏更慘,花圃被踩得亂七八糟,石子兒鋪成的小道上滿是落葉和泥土,倒不像是被抄過家,更像是被一夥強盜洗劫過一般。

領路的小丫鬟哭哭啼啼:“園子裏好東西太多,那些人見了就紅了眼,四處亂搶,把湖心的亭子都拆了半邊……”

孟萋萋留意這丫鬟擦眼淚的手,紅腫而粗糙,顯見得原本是個粗使丫鬟。於府竟淪落到要靠一個粗使丫鬟出來待客了!雖然於書立有如今的下場,乃是罪有應得,但親眼看見於府的沒落,還是讓人唏噓不已,直感慨世事的無常。

行至湖畔,孟萋萋看到了小丫鬟口中那座“被拆掉半邊”的亭子。小丫鬟的話,還真是沒打折扣,那座精美的六角亭,當真被人拆掉了一半,看樣子,他們是為了拆走亭頂上那塊鑲金嵌銀的寶石,所以野蠻地把整個亭子拆掉了一半。

而於芳苓此時就獨自坐在六角亭缺損地那一邊,呆呆地看著猶如死水一般的湖面。

孟萋萋輕嘆一聲,順著曲折的小橋,走上了六角亭。

於芳苓仿佛入定一般,根本沒有覺察到她的到來,直到孟萋萋挨著她坐下,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膀,她才緩緩地轉過頭來。

於芳苓面目憔悴,雙目紅腫,但眼睛裏並沒有淚水,仿佛已經流幹了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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